第3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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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“……”裴路欣低著頭悶不作聲。
“怪不得你今天這麽反常呢，平時出來玩你哪會這麽安靜。”
“說起來咱倆認識這麽久我好像都沒怎麽聽你唱過歌，隱藏得挺深啊你。”
穆覆川這人是真不會說話，也挺沒眼力見的，眼看裴路欣的表情越來越沮喪，江淩予朝他擠了擠眼，做了個“噤聲”的口型。
“算了江江，我不唱了。”裴路欣放下麥克風，起身要走。
穆覆川嘖了一聲拽住她的手腕，將裴路欣摁在高腳椅上，哼笑道，“走啥啊又沒不讓你唱，大白嗓咋了，大不了我給你墊音唄。”
“爺技術好得很，你放心大膽唱就是。”
裴路欣嗆他，“少貧嘴了，你也一般。”
穆覆川：“就比你那麽強億點吧。”
“你！”
“行，不鬧你了，你先唱，”穆覆川傾身撈過茶幾上的麥克風塞到裴路欣手裏，見人沒什麽反應又戳了兩下她的肩，提醒道，“楞著幹嘛，進前奏了，快！”
“知道了。”
裴路欣握著麥克往前湊了湊，緊緊盯著屏幕上四個小圓點。
倒計時。
三、二、一。
“我站在教室門口的小角落
偷偷看著你可愛的笑容
你就像天上的雲朵我好想變成彩虹
橘子汽水的香味飄在空氣中
你嘴角的奶油看得我好心動
……
……
很神奇的是，前面裴路欣獨唱的時候調跑得很遠，但自從穆覆川的聲音加進來之後就把歌給拉回來了，而且後期有了他墊音，裴路欣唱得也漸漸在調上了，並且因為本身嗓音就偏甜，裴路欣和這首歌適配度還挺高的。
就是……
不知道是包間空調溫度太高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，穆覆川唱著唱著臉熱得跟番石榴似的，看上去像是發燒了一樣。
江淩予從凳子上起身向門口走。
一旁安靜靠在沙發上剝橙子的林轍聞聲停下手上的動作，往她那撂了一眼。
“沒飲料了我去買兩瓶。”江淩予輕聲說。
其實不止是飲料，江淩予還打算買兩瓶酒，光唱歌太幹了，沒意思。
“你要喝點什麽嗎？”江淩予又問。
林轍沒回，頓了一下起身將手裏剝到一半的橙子放在茶幾角，走過來說，“我去吧，你要喝什麽？”
我要喝酒。
江淩予又不是沒腦子，當然知道這麽說他肯定不會同意。
“我去就好了，”江淩予推著林轍往回走，把桌上放著的一盤橙子一股腦都塞給他，“你乖乖待這剝橙子哈，還有這麽多沒剝的呢。”
“哦。”
這家店賣的酒水種類不多，江淩予目光在最上層擺放的一排洋酒掃了一圈，說：“你好，要兩瓶威士忌，橙色瓶子度數是四十度的那個。”
“好。”前臺小哥嘴上應著手指卻沒離開過手機屏幕，一下又一下地劃著，看樣子正玩得正火熱。
“等下啊，”小哥說著又嘖了聲，兩條眉毛皺到了一起，“我他媽，對面你人機吧，操！”
看來過程不是很盡人意。
江淩予抿唇，輕聲回：“沒事我不急，你先打完這一局。”
人打游戲的時候正是最全神貫註的時候，神經敏感得很，是千萬不能打擾的。
蕭風霖就是。
這人打起游戲特別沈迷，打得順手還好說，這要是打得不盡興，人就很容易暴躁。
高二有次蕭風霖在班裏跟人組隊打網游，碰上了個技術特爛的隊友，一連打了幾把都在吃癟，給他氣得不行，說什麽也得贏回一局要不太丟面了。
然後越打火氣越大，最後上課鈴打了手機也沒放下，一男生好心提醒他反被嗆得夠慘，最後老師進班收他手機了蕭風霖也是“我打完你再收”一句話給人懟回去，哪怕是幾十雙眼睛盯著，他也跟個沒事人一樣視若無睹地打著游戲。
結局就是老師一通電話打到了蕭老爺子那，老爺子知道後狠批了他一頓，斷了他一整個月的經濟來源作為教訓。
然後蕭風霖那段日子基本就是靠“勒索”江淩予和周筱荷二人過活的。
……
突然響起的“game over”提示音中斷了江淩予翻飛的思緒，她瞇眼定了定神。
前臺小哥粗魯地將手機倒扣在桌上，發出啪一聲響，垂著腦袋攤在靠椅上，沈聲問：“你買什麽？”
江淩予指了指貨架最上層左邊擺著的幾瓶酒，說要兩瓶威士忌。
“兩瓶一百六，出付款碼我掃你。”
小哥慢騰騰地站起來，剛要伸手去夠貨架上的酒，餘光撇過眼前人的身影擡起的手就又放下了。
他這才正眼看向伏在案臺的少女，隨意掃了她兩眼，腿一曲又坐回去，扯唇的動作很傲慢。
“老板不讓賣給未成年酒，逮住了罰我錢。”
管理還挺到位。
要擱以前江淩予至少要給個幾百美刀的小費，一方面是沖這負責任的態度，另一方面則是賄賂一下小哥，畢竟收了錢才好請人辦事嘛。
但她現在顯然沒有出手闊綽的權利，自己兜裏還不富裕呢哪有撒金幣的餘地。
“我成年了。”江淩予笑回。
說起來這小哥年紀也不大，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，這麽算的話跟她還是同齡人。
小哥顯然不信，起身朝她攤手，語氣有點不耐煩，“身份證。”
誰出門玩隨身帶身份證啊，江淩予如實說沒拿。
她這麽說小哥也就沒再理她，自顧自拿起手機，指尖劃拉著屏幕像是要再開一局游戲。
“我真成年了，”江淩予湊過去，“我說真的，你就賣我兩瓶吧，你偷偷拿給我沒人發現。”
光影被遮擋，小哥斜她一眼，皺著眉表情很不耐煩。
“那個……一瓶也行。”江淩予說著伸出一根指頭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“服你了。”
小哥轉身從貨架上拿了兩瓶酒水丟給她，“就這個，愛要不要。”
……
江淩予一邊走著一邊時不時垂眸瞅幾眼兩只手上拿的東西。
em。
雞尾酒也算……酒嗎？
“起碼也是有酒精含量的，勉強湊合吧。”江淩予暗想，加快了腳步。
剛拐進包間的小道，眼前突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。
“喲，這麽巧。”
紀銘笑著跟她招了招手。
“嗯。”江淩予敷衍地回應，腳步沒停。
“你老躲我幹啥，”紀銘嘖嘴，胳膊一撐腳一伸攔住她的去路，“網上找你聊天你就總不回我，出來玩碰上了話都沒說兩句就走，我有傳染病？”
江淩予嘆口氣，“找我有什麽事嗎？”
紀銘挑眉，故弄玄虛地說，“就放假悶家裏待了兩天，順便想明白了個事，想跟你說一聲。”
等兩秒沒下文，江淩予催他，“有話直說。”
紀銘吞了口口水，又吸了好口氣像是在做什麽心裏建設，好半響才支支吾吾地說出口，“內什麽…我喜歡你這事你知道吧。”
“我不喜歡你。”江淩予回得迅速，毫不拖泥帶水。
“……”
這幹脆且決絕的答覆直接給紀銘整楞了，他有料到自己會被拒絕但也沒想到過程會這麽幹脆利落，怎麽說他跟人表白也是做了半天心裏建設鼓足勇氣才說出口的啊。
好心酸的感覺，又慘又好笑。
紀銘呵笑一聲問：“你有喜歡的人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江淩予回。
是跟剛才拒絕他時一樣果斷肯定的語氣。
紀銘松了口氣，覺得行，他也不算是被人給比下去，心裏稍稍平衡點了。
“對於不喜歡我的女生，強行追沒勁，我也沒那麽舔。”
紀銘雙手交叉著撐在後頸上，笑得漫不經心，“以後我不會閑得沒事光找你聊天，你要不信刪我就是，另外，下次再碰面你也別躲我了，沒必要。”
聽他這麽說江淩予倒覺得自己有點駁他面了，想了一下說，“我們可以做朋友。”
紀銘搖頭，“我不跟喜歡的女生做朋友。”
“你做好你的學妹，我呢，還是你的學長，咱倆以後見面論輩分，我也不占你便宜，你見我喊聲學長好就行。”
紀銘撂下這句話就晃晃蕩蕩地走了，腳步虛浮得像是喝了二斤假酒。
江淩予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，好笑地聳了聳肩，轉身踏進了一旁的包間。
謔！
江淩予被突然出現在墻角的林轍嚇得連連後退，拍著胸脯緩氣，“你站這是專門來嚇我的嗎，恭喜你成功了，嚇我個半死。”
林轍像是沒聽見，又像是故意無視她，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，一句話沒說，甚至眼皮也沒擡一下，沒事人一樣走開了。
江淩予也沒多想，關上了包間的門。
那邊穆覆川正一個人唱著rap，嗨得不行，裴路欣就坐在高腳椅上靜靜看他表演，時不時打趣兩聲，江淩予沒過去湊熱鬧，將手裏的兩瓶飲料擱置在茶幾，坐回了沙發。
“別說他唱歌還挺有範兒，要是進軍歌壇說不定還能小有成就。”江淩予打趣說。
林轍依舊沒搭腔，兩臂撐在膝上剝著手裏的橙子，模樣專註。
是不是學霸們只要認真地做一件事，哪怕是剝橙子皮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，也能給人一種做科研搞學術探究的錯覺？
江淩予覺得自己有時候對學霸濾鏡還挺重的，抿唇移開了視線。
時間隨律動的音符流逝。
一連嗨唱了十幾首歌，穆覆川饒是再有精力嗓子也幹啞得不行，大步走過來直嚷嚷著要水喝。
“再不喝水你喉嚨要冒煙了。”江淩予笑著去給他拿水。
只是手剛碰上礦泉水瓶，指尖忽得停滯了。
江淩予蹙眉。
桌上的雞尾酒少了一瓶。
“嘭”一聲悶響。
江淩予目光落到地毯上的透明玻璃瓶。
視線上移，眼眸映入一張泛著紅暈的側臉。
穆覆川瞥了眼靠在沙發背上一動不動的林轍，扯唇笑了兩聲，“爺唱得這麽振奮人心，這小子居然能睡著？”
不像是睡著了的樣子，反而感覺是……
雖說喝雞尾酒喝醉這種經歷江淩予從來沒經歷過，但，不排除這種可能。
“林轍酒量怎麽樣？”江淩予問。
“不知道，出來玩沒見他喝過酒，”穆覆川也看到地上那空瓶子了，哂笑著抖了抖肩，“不至於，這點度數，能醉就怪了。”
“崩擔心沒啥事，你要唱歌不，一起？”穆覆川喊她。
江淩予擺手說不去，穆覆川也沒再強求，重新拿起話筒拉著裴路欣男女對唱。
“林轍。”江淩予還是不太放心，擡手拍了拍他的肩。
少年的睫毛顫了顫，喉結輕微滾動，半秒後脖頸偏向說話人的方向，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。
江淩予這才註意到他的額頭在沁汗，額前的碎發也被汗漬打濕，粘在眉峰。
江淩予喊他他也不應，雙目無神看她的模樣像一只在生悶氣的委屈小狗，看上去楚楚可憐。
“你……感覺怎麽樣？”江淩予問了這麽一句。
林轍不答，盯著她又看了好幾秒，剛要開口說話先打了一個嗝。
聲音不大但兩人距離挨得近，江淩予聽的清清楚楚，沒忍住，笑出了聲。
林轍也不覺得尷尬，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，“你下學期打算選理還是文？”
“嗯？”江淩予被他這沒頭沒腦冒出的問題弄得有點懵。
林轍不滿地哼唧了一聲，手一撐離開了沙發靠背，挪著小步往她那移。
這會意識沒那麽清醒，林轍皺眉揉了兩下有些發酸的額頭又轉了轉脖子，試圖緩和一下被酒精麻痹的腦袋。
只是這一套動作下來不僅沒喚回點昏沈的思緒，倒是讓他剛站直的身子一下倒了。
“欸！你要幹嘛！”江淩予驚呼。
她將雙手撐在林轍的鎖骨處，隔開兩人的距離的同時用力推他。
林轍掌心陷在江淩予耳垂兩側的綿軟沙發裏，輕輕呼了一口氣，嗓音沙啞地警告她，“別動。”
壓在身上的少年就像一堵厚重的墻，任憑她怎麽折騰都推不開他。
男女之間懸殊的體力差讓江淩予有點慌，她瞪他一眼，“起開。”
“真煩。”他抱怨說。
兩只胳膊動來動去的真煩。
林轍扯眉，幹脆利落地將掌心覆壓在她的手背之上，控制住她不讓她再亂動。
“終於安靜了。”林轍滿意地瞇眼，唇角勾著微微的弧度。
前面的穆覆川和裴路欣正唱得火熱，狹小的空間裏，仿佛只剩沙發上的兩人。
身影在暧昧的淡紫光線下交疊，少年綿長帶著溫熱酒氣的呼吸噴灑在鼻腔，領口，和兩人纏繞在一起的指尖。
“下學期你選理還是文？”林轍問。
江淩予也不知道，她還沒想好。
林轍沒打算聽她的回答，替她回：“選理吧。”
說話間林轍的額頭已經快要貼下來，江淩予抿緊了唇，胡亂拍打著他的肩膀，然而並無作用，少年毫不費力地便沖破了她的阻攔。
眸中林轍的雙眼在漸漸清晰，鼻腔環繞的雞尾酒氣息也在慢慢加重。
兩人鼻尖之間的距離不過毫厘，只要他再往下一點點。
江淩予閉上眼，慌張地拿開擋在身前的雙手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，將腦袋歪向一側。
“你不會的我可以教你，選理好不好？”
林轍喘著氣音問她。
啪嗒一聲。
驟然施加的重量讓江淩予睜開了眼，肩膀被堅硬的下頜骨硌得生疼，她皺眉吸了一口氣，偏過頭去看壓在身上的人。
剛剛還在跟她說話的人這會兒眼已經沈沈闔上。
耳邊響起了一陣勻稱安詳的呼吸聲。
“……”
他媽的居然睡著了！
江淩予發誓以後絕對不會讓林轍沾一滴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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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裴路欣低著頭悶不作聲。
“怪不得你今天這麽反常呢，平時出來玩你哪會這麽安靜。”
“說起來咱倆認識這麽久我好像都沒怎麽聽你唱過歌，隱藏得挺深啊你。”
穆覆川這人是真不會說話，也挺沒眼力見的，眼看裴路欣的表情越來越沮喪，江淩予朝他擠了擠眼，做了個“噤聲”的口型。
“算了江江，我不唱了。”裴路欣放下麥克風，起身要走。
穆覆川嘖了一聲拽住她的手腕，將裴路欣摁在高腳椅上，哼笑道，“走啥啊又沒不讓你唱，大白嗓咋了，大不了我給你墊音唄。”
“爺技術好得很，你放心大膽唱就是。”
裴路欣嗆他，“少貧嘴了，你也一般。”
穆覆川：“就比你那麽強億點吧。”
“你！”
“行，不鬧你了，你先唱，”穆覆川傾身撈過茶幾上的麥克風塞到裴路欣手裏，見人沒什麽反應又戳了兩下她的肩，提醒道，“楞著幹嘛，進前奏了，快！”
“知道了。”
裴路欣握著麥克往前湊了湊，緊緊盯著屏幕上四個小圓點。
倒計時。
三、二、一。
“我站在教室門口的小角落
偷偷看著你可愛的笑容
你就像天上的雲朵我好想變成彩虹
橘子汽水的香味飄在空氣中
你嘴角的奶油看得我好心動
……
……
很神奇的是，前面裴路欣獨唱的時候調跑得很遠，但自從穆覆川的聲音加進來之後就把歌給拉回來了，而且後期有了他墊音，裴路欣唱得也漸漸在調上了，並且因為本身嗓音就偏甜，裴路欣和這首歌適配度還挺高的。
就是……
不知道是包間空調溫度太高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，穆覆川唱著唱著臉熱得跟番石榴似的，看上去像是發燒了一樣。
江淩予從凳子上起身向門口走。
一旁安靜靠在沙發上剝橙子的林轍聞聲停下手上的動作，往她那撂了一眼。
“沒飲料了我去買兩瓶。”江淩予輕聲說。
其實不止是飲料，江淩予還打算買兩瓶酒，光唱歌太幹了，沒意思。
“你要喝點什麽嗎？”江淩予又問。
林轍沒回，頓了一下起身將手裏剝到一半的橙子放在茶幾角，走過來說，“我去吧，你要喝什麽？”
我要喝酒。
江淩予又不是沒腦子，當然知道這麽說他肯定不會同意。
“我去就好了，”江淩予推著林轍往回走，把桌上放著的一盤橙子一股腦都塞給他，“你乖乖待這剝橙子哈，還有這麽多沒剝的呢。”
“哦。”
這家店賣的酒水種類不多，江淩予目光在最上層擺放的一排洋酒掃了一圈，說：“你好，要兩瓶威士忌，橙色瓶子度數是四十度的那個。”
“好。”前臺小哥嘴上應著手指卻沒離開過手機屏幕，一下又一下地劃著，看樣子正玩得正火熱。
“等下啊，”小哥說著又嘖了聲，兩條眉毛皺到了一起，“我他媽，對面你人機吧，操！”
看來過程不是很盡人意。
江淩予抿唇，輕聲回：“沒事我不急，你先打完這一局。”
人打游戲的時候正是最全神貫註的時候，神經敏感得很，是千萬不能打擾的。
蕭風霖就是。
這人打起游戲特別沈迷，打得順手還好說，這要是打得不盡興，人就很容易暴躁。
高二有次蕭風霖在班裏跟人組隊打網游，碰上了個技術特爛的隊友，一連打了幾把都在吃癟，給他氣得不行，說什麽也得贏回一局要不太丟面了。
然後越打火氣越大，最後上課鈴打了手機也沒放下，一男生好心提醒他反被嗆得夠慘，最後老師進班收他手機了蕭風霖也是“我打完你再收”一句話給人懟回去，哪怕是幾十雙眼睛盯著，他也跟個沒事人一樣視若無睹地打著游戲。
結局就是老師一通電話打到了蕭老爺子那，老爺子知道後狠批了他一頓，斷了他一整個月的經濟來源作為教訓。
然後蕭風霖那段日子基本就是靠“勒索”江淩予和周筱荷二人過活的。
……
突然響起的“game over”提示音中斷了江淩予翻飛的思緒，她瞇眼定了定神。
前臺小哥粗魯地將手機倒扣在桌上，發出啪一聲響，垂著腦袋攤在靠椅上，沈聲問：“你買什麽？”
江淩予指了指貨架最上層左邊擺著的幾瓶酒，說要兩瓶威士忌。
“兩瓶一百六，出付款碼我掃你。”
小哥慢騰騰地站起來，剛要伸手去夠貨架上的酒，餘光撇過眼前人的身影擡起的手就又放下了。
他這才正眼看向伏在案臺的少女，隨意掃了她兩眼，腿一曲又坐回去，扯唇的動作很傲慢。
“老板不讓賣給未成年酒，逮住了罰我錢。”
管理還挺到位。
要擱以前江淩予至少要給個幾百美刀的小費，一方面是沖這負責任的態度，另一方面則是賄賂一下小哥，畢竟收了錢才好請人辦事嘛。
但她現在顯然沒有出手闊綽的權利，自己兜裏還不富裕呢哪有撒金幣的餘地。
“我成年了。”江淩予笑回。
說起來這小哥年紀也不大，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，這麽算的話跟她還是同齡人。
小哥顯然不信，起身朝她攤手，語氣有點不耐煩，“身份證。”
誰出門玩隨身帶身份證啊，江淩予如實說沒拿。
她這麽說小哥也就沒再理她，自顧自拿起手機，指尖劃拉著屏幕像是要再開一局游戲。
“我真成年了，”江淩予湊過去，“我說真的，你就賣我兩瓶吧，你偷偷拿給我沒人發現。”
光影被遮擋，小哥斜她一眼，皺著眉表情很不耐煩。
“那個……一瓶也行。”江淩予說著伸出一根指頭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“服你了。”
小哥轉身從貨架上拿了兩瓶酒水丟給她，“就這個，愛要不要。”
……
江淩予一邊走著一邊時不時垂眸瞅幾眼兩只手上拿的東西。
em。
雞尾酒也算……酒嗎？
“起碼也是有酒精含量的，勉強湊合吧。”江淩予暗想，加快了腳步。
剛拐進包間的小道，眼前突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。
“喲，這麽巧。”
紀銘笑著跟她招了招手。
“嗯。”江淩予敷衍地回應，腳步沒停。
“你老躲我幹啥，”紀銘嘖嘴，胳膊一撐腳一伸攔住她的去路，“網上找你聊天你就總不回我，出來玩碰上了話都沒說兩句就走，我有傳染病？”
江淩予嘆口氣，“找我有什麽事嗎？”
紀銘挑眉，故弄玄虛地說，“就放假悶家裏待了兩天，順便想明白了個事，想跟你說一聲。”
等兩秒沒下文，江淩予催他，“有話直說。”
紀銘吞了口口水，又吸了好口氣像是在做什麽心裏建設，好半響才支支吾吾地說出口，“內什麽…我喜歡你這事你知道吧。”
“我不喜歡你。”江淩予回得迅速，毫不拖泥帶水。
“……”
這幹脆且決絕的答覆直接給紀銘整楞了，他有料到自己會被拒絕但也沒想到過程會這麽幹脆利落，怎麽說他跟人表白也是做了半天心裏建設鼓足勇氣才說出口的啊。
好心酸的感覺，又慘又好笑。
紀銘呵笑一聲問：“你有喜歡的人了？”
“沒有。”江淩予回。
是跟剛才拒絕他時一樣果斷肯定的語氣。
紀銘松了口氣，覺得行，他也不算是被人給比下去，心裏稍稍平衡點了。
“對於不喜歡我的女生，強行追沒勁，我也沒那麽舔。”
紀銘雙手交叉著撐在後頸上，笑得漫不經心，“以後我不會閑得沒事光找你聊天，你要不信刪我就是，另外，下次再碰面你也別躲我了，沒必要。”
聽他這麽說江淩予倒覺得自己有點駁他面了，想了一下說，“我們可以做朋友。”
紀銘搖頭，“我不跟喜歡的女生做朋友。”
“你做好你的學妹，我呢，還是你的學長，咱倆以後見面論輩分，我也不占你便宜，你見我喊聲學長好就行。”
紀銘撂下這句話就晃晃蕩蕩地走了，腳步虛浮得像是喝了二斤假酒。
江淩予站在原地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，好笑地聳了聳肩，轉身踏進了一旁的包間。
謔！
江淩予被突然出現在墻角的林轍嚇得連連後退，拍著胸脯緩氣，“你站這是專門來嚇我的嗎，恭喜你成功了，嚇我個半死。”
林轍像是沒聽見，又像是故意無視她，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，一句話沒說，甚至眼皮也沒擡一下，沒事人一樣走開了。
江淩予也沒多想，關上了包間的門。
那邊穆覆川正一個人唱著rap，嗨得不行，裴路欣就坐在高腳椅上靜靜看他表演，時不時打趣兩聲，江淩予沒過去湊熱鬧，將手裏的兩瓶飲料擱置在茶幾，坐回了沙發。
“別說他唱歌還挺有範兒，要是進軍歌壇說不定還能小有成就。”江淩予打趣說。
林轍依舊沒搭腔，兩臂撐在膝上剝著手裏的橙子，模樣專註。
是不是學霸們只要認真地做一件事，哪怕是剝橙子皮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，也能給人一種做科研搞學術探究的錯覺？
江淩予覺得自己有時候對學霸濾鏡還挺重的，抿唇移開了視線。
時間隨律動的音符流逝。
一連嗨唱了十幾首歌，穆覆川饒是再有精力嗓子也幹啞得不行，大步走過來直嚷嚷著要水喝。
“再不喝水你喉嚨要冒煙了。”江淩予笑著去給他拿水。
只是手剛碰上礦泉水瓶，指尖忽得停滯了。
江淩予蹙眉。
桌上的雞尾酒少了一瓶。
“嘭”一聲悶響。
江淩予目光落到地毯上的透明玻璃瓶。
視線上移，眼眸映入一張泛著紅暈的側臉。
穆覆川瞥了眼靠在沙發背上一動不動的林轍，扯唇笑了兩聲，“爺唱得這麽振奮人心，這小子居然能睡著？”
不像是睡著了的樣子，反而感覺是……
雖說喝雞尾酒喝醉這種經歷江淩予從來沒經歷過，但，不排除這種可能。
“林轍酒量怎麽樣？”江淩予問。
“不知道，出來玩沒見他喝過酒，”穆覆川也看到地上那空瓶子了，哂笑著抖了抖肩，“不至於，這點度數，能醉就怪了。”
“崩擔心沒啥事，你要唱歌不，一起？”穆覆川喊她。
江淩予擺手說不去，穆覆川也沒再強求，重新拿起話筒拉著裴路欣男女對唱。
“林轍。”江淩予還是不太放心，擡手拍了拍他的肩。
少年的睫毛顫了顫，喉結輕微滾動，半秒後脖頸偏向說話人的方向，毫無預兆地睜開了眼。
江淩予這才註意到他的額頭在沁汗，額前的碎發也被汗漬打濕，粘在眉峰。
江淩予喊他他也不應，雙目無神看她的模樣像一只在生悶氣的委屈小狗，看上去楚楚可憐。
“你……感覺怎麽樣？”江淩予問了這麽一句。
林轍不答，盯著她又看了好幾秒，剛要開口說話先打了一個嗝。
聲音不大但兩人距離挨得近，江淩予聽的清清楚楚，沒忍住，笑出了聲。
林轍也不覺得尷尬，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，“你下學期打算選理還是文？”
“嗯？”江淩予被他這沒頭沒腦冒出的問題弄得有點懵。
林轍不滿地哼唧了一聲，手一撐離開了沙發靠背，挪著小步往她那移。
這會意識沒那麽清醒，林轍皺眉揉了兩下有些發酸的額頭又轉了轉脖子，試圖緩和一下被酒精麻痹的腦袋。
只是這一套動作下來不僅沒喚回點昏沈的思緒，倒是讓他剛站直的身子一下倒了。
“欸！你要幹嘛！”江淩予驚呼。
她將雙手撐在林轍的鎖骨處，隔開兩人的距離的同時用力推他。
林轍掌心陷在江淩予耳垂兩側的綿軟沙發裏，輕輕呼了一口氣，嗓音沙啞地警告她，“別動。”
壓在身上的少年就像一堵厚重的墻，任憑她怎麽折騰都推不開他。
男女之間懸殊的體力差讓江淩予有點慌，她瞪他一眼，“起開。”
“真煩。”他抱怨說。
兩只胳膊動來動去的真煩。
林轍扯眉，幹脆利落地將掌心覆壓在她的手背之上，控制住她不讓她再亂動。
“終於安靜了。”林轍滿意地瞇眼，唇角勾著微微的弧度。
前面的穆覆川和裴路欣正唱得火熱，狹小的空間裏，仿佛只剩沙發上的兩人。
身影在暧昧的淡紫光線下交疊，少年綿長帶著溫熱酒氣的呼吸噴灑在鼻腔，領口，和兩人纏繞在一起的指尖。
“下學期你選理還是文？”林轍問。
江淩予也不知道，她還沒想好。
林轍沒打算聽她的回答，替她回：“選理吧。”
說話間林轍的額頭已經快要貼下來，江淩予抿緊了唇，胡亂拍打著他的肩膀，然而並無作用，少年毫不費力地便沖破了她的阻攔。
眸中林轍的雙眼在漸漸清晰，鼻腔環繞的雞尾酒氣息也在慢慢加重。
兩人鼻尖之間的距離不過毫厘，只要他再往下一點點。
江淩予閉上眼，慌張地拿開擋在身前的雙手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，將腦袋歪向一側。
“你不會的我可以教你，選理好不好？”
林轍喘著氣音問她。
啪嗒一聲。
驟然施加的重量讓江淩予睜開了眼，肩膀被堅硬的下頜骨硌得生疼，她皺眉吸了一口氣，偏過頭去看壓在身上的人。
剛剛還在跟她說話的人這會兒眼已經沈沈闔上。
耳邊響起了一陣勻稱安詳的呼吸聲。
“……”
他媽的居然睡著了！
江淩予發誓以後絕對不會讓林轍沾一滴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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